*赤也生快~虽然这篇你只是最后出场~
当月光落在柳的指尖上时,他终于坐起身来——
偌大房间里,队友们沉睡时缓慢的呼吸声此起彼伏,他轻轻站起,朝门口走去。
拉门被他推开仅能通过一人的空隙,夏夜乡野携裹着凉意的晚风扑面而来,几乎要把放置在门边的蚊香吹熄。
他闪身出去,又反手将拉门合上,空落落的走廊映着月光,光洁得竟然让人想到被磨洗明亮的长镜,柳的木屐落在上面,像是踩碎了落下的白梅花瓣。
这是下午切原擦过的走廊——
他搬西瓜的时候贪多图快,结果一不留神左右手上的全给砸了粉碎,糟蹋了水果不说,连着走廊也被瓜瓤溅得一团糟,真田气不打一处来,叫切原花了一个下午来回擦地。
此刻柳便坐在廊边,他的脚埋进庭院柔软而茂盛的草地,惊起了蛰伏的夏虫,它们倏忽惊跳起颤动的弧线,又隐没进草影之中。
“莲二?”
长廊那边的转角传来熟悉的询问声。
柳侧过头,向自己的姐姐问好:“晚上好,姐姐。”
一穗便款款走过来,在柳身边坐了。她适才穿了隔热的罩衣,此刻刚刚将它解下折在臂上:“这么晚了不睡吗?睦月还说因为今天你的队友们过来合宿,因而不要你说睡前故事了。”
“我有些睡不着,所以出来坐一会儿。”柳瞅一眼落在一穗手臂上的罩衣,上面犹沾着灰烬与尘痕,一道道纵横交错着,在柔软的月光下显出奇异而拙朴的美感,“姐姐去窑场那边了?”
“是呀。”一穗指了指腕间的手表,“再过一小时……一小时四十三分就要出窑了,新的柴烧作品,烧了这么久,我不放心去看看最后的温度。如果成功的话,就能让你带一组回去啦。当然,最好的会留下来参加下个月的比赛——应该可以获奖的。”她充满自信地说,“对了,我今天上午,看了你们的训练噢。”
“嗯,那时候发现姐姐了。”柳想起在温和日色之中,柳一穗牵着堂妹睦月立在庭院远处的身影。
“莲二看起来很开心呢。”一穗笑道,“和以前不一样哦。”
一穗忙于她的陶艺创作,这大半年来多数时间埋头在这里的窑场,鲜少回城中生活,经她这么一说,柳便默不作声地望向她,半晌又说道:“虽然被姐姐称赞是一种荣幸,但我自己感觉,仿佛也没有什么不同。”
“‘变化’,很少是由自身察觉出来的。”一穗俯身去拂那些窸窸窣窣的草叶,“莲二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,不过做姐姐的,绝对不会错过弟弟的变化呢。新来的那个后辈,叫切原赤也是吗?挺可爱的,我上个月就见过他。”
“上个月?”
“上个月我不是回家一趟吗?离开时在院子外面遇见他了,说是‘来找柳前辈补课’的。”一穗道,“那时候我还好奇,莲二你怎么会给后辈补课——说起来你就几乎不带同学来家里玩。”
柳凝视着远处明明灭灭的起落萤火,它们飘忽如同发光的蓬絮,触动了今夜的沉梦。
“我从前总担心你。”一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“待人接物样样周到,很得人喜欢,几乎挑不出毛病。似乎有不少朋友,可搬家的时候,你也没有请他们来送行,看起来又疏离。你很少说过学校的事情,决定的事情从不改变。有时候我在想,莲二是不是在哪个我没有觉察的时刻,早就成为一个善于自饰的成年人了。”
“早熟不好吗?”
“也不是说不好。”一穗笑道,“可是,既然人有着童年和少年,我想本身就有着生命的道理。过早形成的珍珠,虽然同样美丽,但河蚌太年轻柔软,也会因此感到疼痛的。”
“不过,我现在发现啦。”一穗在适意的夜风中轻笑着,“莲二也会因为后辈的事情担忧,也会不怕麻烦地帮助补习,打球的时候也很开心,明明挺闹腾的,咋咋呼呼的后辈——我以为你不会喜欢的。这么说来,莲二也许并不是珍珠噢。”
柳平静地看着姐姐,等待那个答案。
“你呀,是‘鲁珀特之泪’吧。”一穗稍稍偏过头,“外界的千万重压力都不能使你改变,然而——有一个人,就在你的触角上。”
柳像是有了长久的愣怔,又像是在思忖着这个答案。
“柳前辈。”
身后的拉门被再次打开,头毛睡得更加凌乱的切原赤也站在那里,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迷迷糊糊地喊道。
“赤也,怎么了?”柳回过神,压低声音问道。
“前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呀。”他这么说着,又一步步朝这边挪了过来,“我刚才发现前辈不见了,才想翻个身偷偷起来,结果部长被弄醒了,副部长又呵斥我几句,我就逃出来了。前辈不去睡吗?明天还有训练。”他又补充了一句,“而且前辈不在的话,我会醒的。”
一穗瞅瞅切原赤也,又瞅瞅自己的弟弟。
“那我回去了,姐姐晚安。”
“一穗姐晚安。”后辈终于发现了旁边的一穗,迷迷糊糊地跟着说道。
“晚安哦。”
一穗笑道,又注视着他们消失在拉门后面的背影,最终像是总结般,于皎洁的月光中说道:
“好在,他不会让你粉碎的。”
END
*鲁珀特之泪很有名啦,如果不清楚什么样子和它的特质,可以度娘一下~
*想写一篇和他希望数据能够告诉他这一点 对称的文,那篇是亚玖斗和赤也的对谈,这篇是柳和姐姐的对谈
*关于柳的姐姐的名字,因为和之前的桐江性格并不相同,所以生造了一位全新的姐姐形象~名字理所当然更换了~